乔日成到家卸了挑子,把两扇门合上,觉得不放心,又开门探头看了看,确信院子里没人,才把木门咣地划死,叫道:“渴呀!”喊了一嗓子,乔日成就仿佛站在了戏台上,万众瞩目一般。他去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,咕咚咕咚喝了几口,而后把兜里的散碎钱票放到锅台上,又去屋里取了个布袋出来,把里面的散钱倾囊倒在锅台上。他坐在板凳上,在锅台上将散钱分开,纸币放左边,硬币放右边,然后用指头戳点着数钱。
外面有人敲门。乔日成一惊,蹑足到门前扒门缝看,见是吴霜。吴霜说:“叔,是我,还你瓦盆。”乔日成把门开了,呵呵笑了:“吓我一跳,还以为让胡子给瞄上了。”吴霜进屋,看见灶间锅台上的钱,问:“这是干啥?”乔日成说:“你叔打小就坐下个毛病,没事就爱数钱。”乔日成说着给钱扒堆:“这一堆呢,就是天塌了也不动,留着,把西屋侍弄了,给你们当新房。这一堆,给那个该死的典狱长,让他吃了坐病。剩下这一堆……孩子,叔不好意思,少了点儿,你拿去置两套新衣服,当一回新娘子,别让人家笑话咱。”乔日成往吴霜口袋里装钱,吴霜死活不要。
乔日成动情地说:“小霜啊,这钱是少了点儿,好歹是我的心意,你要瞧得起你叔就收下。”吴霜摆摆手,说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妈说……”乔日成到底还是觉得乔群押在大牢里,确实配不上人家吴霜,没等吴霜把话说完,连忙说:“明白明白……啥也不说了,我知道。你是鲜花,我家乔三本来就是大粪,这会儿又关进大牢,连大粪都不如。我要是你妈,我也犯合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