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利斯朵夫很好奇的观察着这些心灵的演变,可不象爱麦虞限那样想对抗;因为爱麦虞限抱着自由的理想主义,看到从前的敌人重新得势非常气恼。但我们不能对抗吹过的风,只能等它过去。人的理智太疲劳了。它才作了一次巨人般的努力,昏昏欲睡,象一个熬了一天的疲倦不堪的儿童,在睡觉之前作着祈祷。梦乡的门又给打开了:除了宗教,还有那些通神的,神秘的,玄妙的理论,跑到西方人的头脑里来。连哲学也有些动摇了。被奉为思想上的神明,如柏格森,如威廉·詹姆斯,都踉踉跄跄的步履不稳了。甚至在科学里面也表现出理智的困乏。这种时间是会过去的。让他们喘一口气罢!明天,精神会清醒过来,变得更敏锐,更自由……辛辛苦苦的工作以后,睡眠是甜蜜的。难得有时间歇一下的克利斯朵夫,很高兴看到他的孩子们能代他享受这个清福,心定神安,自以为信仰坚固,相信着他们的美梦。他不愿意,也不能够和他们易地而处。他心里想,葛拉齐亚的哀伤和奥里维的烦闷在儿女身上居然解脱了,也是很好的事。
“我们所有的痛苦,我,我的朋友们,多少在我们以前的人所受的痛苦,不过是使这两个孩子能够得到快乐……这快乐,安多纳德,你是应该享受而被剥夺了的!啊!一般不幸的人对于他们的牺牲所能产生的幸福,倘若能预先体会到的话,那可多么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