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那儿的男人是个高个,皮肤浅黑,披一件大氅。他像是个陌生人,而且,从他有点憔悴的神色及衣服上满是尘土污垢、风尘仆仆的样子判断,他似乎已经走了不少路。邦布尔进来时,这个男人对他瞟了一眼,但几乎不屑地点头感谢他的问候。
就这两个人而言,邦布尔先生是够傲慢的,即便这个陌生人更亲切些,情况也一样。他默默啜饮掺水杜松子酒,派头十足地看着报纸。
然而,正如在这种场合下常常会发生的那样,邦布尔先生不时地感到很想偷看陌生人一眼——对此他无法抗拒;同时,每当他这么做时,他总是有些心慌意乱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开,因为他发现陌生人此刻也在偷偷地看他。正是陌生人眼睛里的这种奇异的表情增加了邦布尔先生的尴尬。陌生人的目光既敏锐又明亮,却蒙上了不信任和怀疑的阴影,跟他先前曾经见过的任何目光都迥然不同,而且看起来令人厌恶。
“嗯。”
“地点是那间破烂不堪的陋屋。无论在什么地方,那些无耻的、邋遢的女人尽管自己往往被剥夺生命和健康,却会生下哭哭啼啼的孩子来让教区抚养,然后她们撒手尘寰,把耻辱隐藏在坟墓里,她们自己也在坟墓里腐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