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不会留在这儿了。尽管我没有先开口提出来,但我也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为好,哪怕分开一段时间。这样,我就可以把事情好好地想一想,然后给你写信。”
苔丝向丈夫偷偷地看了一眼,只见他脸色煞白,甚至全身颤抖,但是,像以前一样,苔丝仍然震惊:她所嫁的这个丈夫,看起来这么温存,内心却那么顽固,这是一种能使精妙的情感压倒粗俗的情感、使理想战胜现实、使精神支配肉体的意志。什么本性、爱好、习惯,一旦遇上了他那支配一切的思想的狂飙,全都变成了一片片枯叶。
他可能觉察到了她的目光,因为他自己开口解释起来了。
“人们不在我身边时,我想起他们来,反而更亲切一些。”他又玩世不恭地补充说,“天知道呢,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两个由于对生活感到厌倦,又会凑到一起。天底下好多人也是这么做的!”
当天,克莱尔就打点行装,苔丝也上了楼收拾东西。他们两人心里都很清楚,明晨的离别也许就是永别了,但是,他们在准备分手的过程中,却装出后会有期的样子,以种种假设来宽慰自己,因为对他们这种人来说,任何含有永久离别性质的神态,都是一种折磨。他知道,她也知道,他们相互之间的吸引力(就她这方面来说,这种吸引力是不凭借任何技能的),在他们分手的头几天里,大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,然而,时间必将磨灭这种力量,既然克莱尔现在根据切合实际的观点,认为不能跟她同居,那么,分手之后,关系更加疏远了,目光更加冷静了,不能同居的理由也就更为充分了。而且,两人一旦分离,一旦抛弃了共同的居室和共同的环境,那么,就会有新的事物成长,就会有新的东西填补空白,意想不到的事件将会阻挠原有的意图,昔日的计划将会被彻底遗忘。